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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12/15 16: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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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开朗基罗·梅里西·达·卡拉瓦乔于年下半年出生于意大利米兰,他是一位极致自由洒脱的艺术家,一位跳脱常规的天才。

卡拉瓦乔是意大利北部一个村庄的名字,也是他们家族的来源,读起来就像两个连在一起的词——明暗对比(chiaroscuro)和自吹自擂(braggadocio)。他小时候在米兰和卡拉瓦乔村长大,据说也算出身于低阶贵族。6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和祖父在同一天被瘟疫夺走了生命。大约13岁的时候,他成为当地画家西蒙·彼得扎诺的学徒,也一定是在这个时期打下了一些基础,如准备画布,混合颜料,学习透视技法和绘画比例等。他在静物画方面明显天赋异禀,可能也是在和彼得扎诺学艺期间受到了莱昂纳多·达芬奇以及乔尔乔内和提香等来自意大利北部的16世纪伟大画家的影响。

卡拉瓦乔第一次去罗马的时间很可能是在年,原因或许是他在米兰卷入了一起警察受伤的事件(和他的大部分生平事迹一样,此事的细节也模糊不清)。在这之前,他已经很久没有出城了。

在罗马,他很快就赢得了美誉,也背上了恶名。到年代中期,他的绘画已经形成了我们所说的卡拉瓦乔式风格和主题——弹琴的人、玩纸牌的人和一群忧思的雌雄同体年轻人。显赫的收藏家竞相争夺他的作品,包括两位枢机主教斯皮昂·伯吉斯(CardinalScipioneBorghese)和弗朗西斯科·马里亚·德尔·蒙特(CardinalFrancescoMariadelMonte)。

卡拉瓦乔被成功冲昏了头脑,或者说体内某种一直存在的因子被激活了。他的语言变得粗鄙不堪,酗酒问题恶化,经常打架斗殴并多次被捕。

黄昏时分的罗马。

年,32岁的卡拉瓦乔已经为罗马的赞助人和教堂创造了一系列青史留名的杰作,比如康塔列里礼拜堂(ContarelliChapel)收藏的《以马忤斯的晚餐》和《召唤使徒马太》,切拉西礼拜堂(CerasiChapel)的《圣保禄宗徒归化》,另外还有《燔祭以撒》和《圣托马斯的疑惑》等作品。这个时候,他也已经完成了《基督下葬》这件极具悲伤气氛的作品,此画即使以卡拉瓦乔的高超水准来看仍属惊人成就。

而在个人行为方面,他依然鲁莽且不顾后果。“有时候他可能会折断自己的脖子或危及他人的生命。”乔瓦尼·巴廖内(GiovanniBaglione)说道,此人和卡拉瓦乔同时代,也是后者最初的传记作家。

17世纪的作家乔万尼·皮耶特罗·贝洛里(GiovanniPietroBellori)曾经透露,“他以前在城里经常佩剑出门,就像一个职业剑客一样,似乎什么事情都做,就是不画画。”有一次在酒馆吃午餐的时候,卡拉瓦乔点了八颗洋蓟。餐品端上来的时候,他询问哪些用了黄油,哪些用了油,服务员建议他自己闻闻。生性多疑的卡拉瓦乔立马觉得这是在侮辱他,于是一跃而起端起陶盘砸向服务员的脸。他接着一把抓起剑,服务员见状仓皇而逃。

在拉各斯的童年时光,我会花好几个小时专心研读关于卡拉瓦乔作品的书籍。他的画对让我产生的感动又不安的感觉,不可能只是因为我熟悉他的作品。我那个时候喜欢的其他作品,比如雅克-路易·大卫(Jacques-LouisDavid)的画作,现在已经很少让我心生波澜,而卡拉瓦乔的迷人魅力倒是不减反增。

这也不可能只是因为他技艺高超,他的作品一般都有缺陷,存在构图或前缩透视方面的问题。我认为原因在于,与前人相比,卡拉瓦乔在自己的作品中融入了更多的自我和感受。

卡拉瓦乔画作的主题或源自《圣经》,或源自神话,但我们一刻也不会忘记这幅画的作者是一个特定的人,一个有着特定情感和同情心的人。在卡拉瓦乔的画中,我们可以找到创作者本人,可以感觉到他在呼唤我们。卡拉瓦乔同时代的人或许会对“多疑的托马斯”这个圣经故事感兴趣,可吸引我们的却是托马斯的不确定性,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体现了画家自己的疑心。

但卡拉瓦乔身上的主观性并不仅限于此,他独特的主观意识往往突出表现了生活中痛苦和不愉快的方面。他的毕生作品紧凑而严谨,充满了威胁、诱惑和混沌。为什么他会画那么多殉难和斩首的场景?我们希望生活中较少看到恐怖的一面,但它确实存在,我们有时也不得不面对它。卡拉瓦乔与索福克勒斯、塞缪尔·贝克特或托妮·莫里森等人有相同之处,但又有别于他们,他与我们一同前往现实中那些痛苦的地方。我们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能够感觉到他不只是为我们引路。我们意识到他其实就住在那里,住在那些痛苦的地方。这就是所谓的不安。

那不勒斯街边。

年5月底,洋蓟事件的两年后,卡拉瓦乔在一场网球比赛中打赌输给了一位名叫拉努奇奥·托马索尼(RanuccioTomassoni)的男子。两人发生了打斗,随后又有几人参与其中。卡拉瓦乔在打斗中头部受伤,但他用剑刺死了这名男子。

在罗马躲藏两天后,他逃离了这座城市,先是到科隆纳家族(theColonnafamily)位于城外的庄园,后来又到了那不勒斯。他成了一名逃犯。

卡拉瓦乔的事业成熟期可以分为两个阶段——罗马时期和谋杀托马索尼后的时期,神奇的地方在于他在逃亡阶段完成了很多事情。他的作品发生了改变,笔法变得松散,主题更加消极,但他依然高产并继续受到赞助人青睐。他在那不勒斯、马耳他以及西西里岛的三个不同城市工作过,随后又回到那不勒斯,接着在年动身前往罗马,希望得到教皇赦免。他在回罗马的途中丧命。

年夏天,我计划去罗马和米兰工作。当时美国正在进行总统竞选,报道铺天盖地,整个国家陷入了精神崩溃的状态。唐纳德·特朗普匪夷所思地获得了候选人资格,并借此突破重围参与竞选。此外,右翼运动在世界范围内展开。为了逃离战争和摆脱经济困境,成千上万的人死在了地中海。残暴的ISIS组织发布的斩首视频也已让人屡见不鲜。我对那个夏天的记忆便是:厄运不止在即,它已经降临了。(厄运降临过,后来又演变过,而四年后的现在则是另一番罪恶。)

我知道自己在罗马和米兰的时候会去重温卡拉瓦乔的画作。至少他会告诉我关于厄运的真相,我也会在他身上找到某些艺术家能在黑暗时期给予我们的喘息机会。就在那时,我又冒出一个长久以来的想法:如果我继续往南走,去卡拉瓦乔流亡过的每个地方呢?他在那些地方的作品很多都保留了下来,有些还是原地不动。这些地方包括那不勒斯、瓦莱塔、锡拉库萨、墨西拿,或许还有巴勒莫。我越有这个想法,就越想付诸实践。我并不是想来一趟豪华的夏日旅居体验。

卡拉瓦乔的流亡之处都成为了移民危机的热点地区,这并不完全是巧合,他当年也是因为这些地方都是港口才去的。港口能让人去到一个地方,也能让人逃离一个地方,陌生人在这里也会让人感觉不那么陌生。两大原因决定我踏上这段旅程:首先,我渴望感受到在博物馆和教堂看到卡拉瓦乔画作时的那种骚动情绪;其次,我想看看当时墙外的世界发生了什么。

那不勒斯跳水的人。

六月底的时候,我从罗马坐火车抵达那不勒斯。这是我第一次来这座城市,出租车司机一定也猜到了这一点。这位中年男子跟我解释,从那不勒斯中央火车站到目的地的价格是固定的25欧元。当酒店的礼宾部跟我确认这趟车费不应该超过15欧元时,司机已经不见了。

那天晚上,在距离酒店半个街区的麦地那街(ViaMedina)上,我经过一位睡在地上的妇女。一条小毯子盖住了她的大部分身体,但双脚却露了出来,这让我想起了卡拉瓦乔《圣母之死》画中圣母玛利亚那双光秃秃的脏脚,这一形象最初曾让一些艺术评论家大为恼火。第二天,那位妇女已经离开,但我看到另一位女性坐在同一个地方附近,用含糊不清的言语朝着路人大喊。或许连意大利人都无法听懂她说了什么。

那不勒斯是卡拉瓦乔流亡生涯开始和结束的地方。他第一次来是年晚些时候,第二次则是年,两次都有重要委托在身。到了年10月,他已经收到无数邀约,并受到那不勒斯最高艺术圈的欢迎。他在那不勒斯完成的首批作品包括了为新成立的仁慈山小教堂(PioMontedellaMisericordia)慈善组织创作的《七善行》。卡拉瓦乔很快就交付了作品,也很快就收到了报酬。我们现在还能在位于市中心狭窄的法庭街(ViadeiTribunali)的教堂中,欣赏到这幅巨型画作。

《七善行》是一幅复杂的作品,它试图将七个不同的片段整合到一个垂直面中,与七宗罪形成寓意对比。这幅画的复制品的画面显得拥挤不堪,但原画在现实中的观感却不一样,在八角形的小建筑里看到这幅超过3.6米高的作品,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主角们从黑暗中浮现,扮演着各自的角色;当观众把目光移到画作的其他地方时,他们似乎又回到了黑暗中。这幅画的右边描绘了一则关于行善的古罗马寓言:女儿哺乳救助身陷囹圄的年迈父亲西蒙。她的身后有一具尸体被抬出(我们只能看到双脚),寓意埋葬死者。前景则是一个赤裸身躯的乞丐,他躺在圣马丁脚边,此处寓意施衣予裸者。

《七善行》凭借着堆叠的叙事方式和光线效果,为卡拉瓦乔之后的那不勒斯绘画带来轰动性影响。这对他来说已经形成了一种模式:不管住在哪座城市,他就像一道闪电一样射出耀眼而短暂的光芒,一切因而变得不同。当我走出教堂步入法庭街时,《七善行》那汹涌澎湃的动感以及光与暗的鲜明界限,似乎延伸到了这条繁忙的街道上。

抵达那不勒斯当天,我看到一些年轻的非洲男子在中央火车站外售卖衬衫和帽子。那天下午,我从新堡(CastelNuovo)走到蛋堡(Casteldell’Ovo),看着一些戏水的小男孩从堤道跳到了海湾中。有一位男子在城堡的入口处卖小饰品,他是塞内加尔人,有时候也会翻译一些书籍。他精通法语、意大利语和英语。他告诉我,自己目前从事的项目与意大利的非洲人有关。我问他那不勒斯的非洲人在什么地方,他说我兴许能在加里波第广场(PiazzaGaribaldi)找到一些。不过他补充道,我晚上是不会想去那片社区的。

那一晚,我转而选择到西班牙人聚居区闲逛,卡拉瓦乔当年就住在这里,并在此感受到了高雅文化结合低俗生活的迷人魅力。这一片街道狭窄,房屋高大,许多墙壁上都有涂鸦,感觉长期以来都是一个喧闹欢快的地方,带着一种隐蔽而又轻松的氛围,对于一个在逃的人来说正合适。当晚,这里挤满了居民、学生和游客。在我吃饭的那家披萨店,服务员是一个快乐的年轻人,他的手臂上有一个纹身:我来过,我见过,我征服过。这当然是凯撒大帝的一个典故,但我后来发现,它也可能是当时复苏的意大利极右翼运动用来识别成员的标记,表达了他们对墨索里尼法西斯主义的怀念。

隔天早上,我去了位于城市北部的卡波迪蒙特国家博物馆(MuseodiCapodimonte),这座建筑曾是波旁王朝那不勒斯及西西里君主的宫殿。经过一排整齐排列的房间之后,我来到了卡拉瓦乔创作的《被鞭打的基督》画前。画中的基督以真实尺寸呈现,他站在一根圆柱前面,被三位攻击者围着,其中两位拉着他,另一位屈身拿着鞭子。和往常一样,卡拉瓦乔这次也描绘了一个故事,但又不止如此。他一般会通过不自然的阴影、简化的背景和有限的调色板,让情绪加剧宣泄,甚至超过了故事本身。这幅画面充满了残忍与不公,让我们不禁质问为何要折磨他人。

那不勒斯的卡波蒂蒙特国家博物馆。

我于傍晚离开了博物馆,走下卡波迪蒙特山,漫步在繁华的城市中,内心充满了痛苦。我觉得有人正在门口和窗口注视着我。我开始想到卡拉瓦乔逃亡时无法理所应当地睡个好觉,但也发现此时此刻这座城里的每一个人,他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朝不保夕的旅客:麦地那街上睡在门口的妇女,在蛋堡卖小饰品的男子,还有我在火车站看到的那些非洲年轻人。

我在那不勒斯欣赏到了卡拉瓦乔的两幅晚期杰作,想看第三幅的时候却发现已被外借,那幅《圣厄休拉的殉难》据说是他的最后一部作品。我决定第二天去巴勒莫。我并没有按照正确的顺序旅行,卡拉瓦乔当年从那不勒斯去了马耳他,然后又去了西西里岛,最后回到那不勒斯。但直觉让我把马耳他放到了最后,让这趟遥远的梦想之旅在这一站告终。

回到酒店房间时,夜幕已降临。我俯瞰那不勒斯这座城市,房屋在黑暗中紧密地挨着,灯光像一团萤火虫一样闪闪发光,一直蔓延到水边,那里停靠着渡轮和游轮,远处是几乎完全处于黑暗中的那不勒斯湾、维苏威火山、卡普里岛和地中海。

圣洛伦佐小教堂坐落在巴勒莫的因马科拉泰拉街上,周边是杂乱的街道,狭窄而曲折,以至于我走到附近的时候还没有看见教堂。在转错两个弯之后,我终于找到了入口。

在教堂的主祭坛上,卡拉瓦乔的《圣方济各、圣劳伦斯与耶稣诞生》曾经在这里悬挂了几个世纪。他可能是在年画了这幅作品,但其相对保守的风格(构图元素让人想起他的早期作品《召唤使徒马太》)加上文献的缺失,让人们对具体日期产生了怀疑。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该作品创作于年以前,它一直被巴勒莫视为珍宝,直到年10月17日晚被不明人士从画框中割走,从此下落不明。

大家现在一致认为,黑手党很有可能参与了这起盗窃案,并几乎可以肯定他们决定了这幅画的最终命运。那么最终命运如何?这一点众说纷纭,有人说被廉价出售,有人说拿去喂猪,有人说被火烧毁,但没有人确切知道。如今,在原来的位置上挂着一幅年委托别人制作的复制品,它根据原画的照片绘制而成,但大胆的风格看起来根本不像卡拉瓦乔的真迹。也许这就是为什么纸质旅游宣传册上让游客把目光投向别处,去欣赏“弗朗西斯科·卡曼利诺(FrancescoCamanlino)和阿洛伊西奥·米拉(AlojsioMira)两位艺术家在年设计的迷人大理石地板”。

但我的朝圣之旅并不是来看大理石地板。卡拉瓦乔的作品很少,学者们一致认为其数量在80件左右,所以那些缺失之作就像伤疤一样,包括17世纪的作家提到的一些未能幸存或未被鉴定的作品,年烧毁于柏林的三幅,以及萦绕在巴勒莫小教堂的这一幅。

那个夏天,意大利的生活并不安稳,而西西里岛有其独特的困难之处。例如,我不太确定自己看到的很多带有“极端”(ultras)一词的涂鸦是指狂热的足球迷还是右翼政治暴徒,或是两者的结合。

有一天下午,我顶着炎热的天气去逛巴拉罗市场(Ballaròmarket),摊位上花里胡哨地摆着农产品和廉价商品。我返回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这座城市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市场已经收摊,街道上几乎一片寂静。当时有传闻称,巴勒莫的一些尼日利亚人与黑手党发生了冲突,说他们参与卖淫,然后既遭受了可怕的暴行,同时又是施暴的一方,还有一些持刀伤人事件发生。我在逛巴拉罗市场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这些行为,但气氛很紧张,我清楚自己不想继续逗留。

第二天早上,我从巴勒莫乘火车沿着西西里海岸前进,途经切法卢(Cefalù)、卡普多兰多(Capod’Orlando)、焦约萨马雷阿(GioiosaMarea)和巴切洛纳(Barcellona)这些陌生城镇,最后来到了墨西拿。我在这个过程中明白了两件事,一是我再也无法将卡拉瓦乔流亡岁月的探索之旅与当前在意大利的所见所闻分割开,我们看到了同一片大海,也都感受到了危机;二是在那不勒斯无缘欣赏《圣厄休拉的殉难》,随后又在巴勒莫看到《耶稣诞生》的复制品并感受到意料之中的失望后,我现在已经完全准备好面对卡拉瓦乔的其他伟大真迹。我在墨西拿火车站坐上一辆出租车,司机问我:“你是足球运动员?”我笑了起来。的确,一个前往酒店的非洲年轻人,除了球员还能是什么呢?“不,我来看卡拉瓦乔的画。”“啊,卡拉瓦乔,”他不相信地说道,“卡拉瓦乔,很好。”

在墨西拿箱子里的足球宣传画。

我坐在房间中央的一张长凳上,两幅画形成了一个直角。我夹在这两幅巨作之间,内心充满敬畏,喘不过气来。欣赏古画这个行为本身就能带来奇特的感觉,它经常与阶级身份或社会抱负联系在一起,就像漫步于白人祖先身旁,时而愉快,时而不快。

它通常是一种美妙的体验,让观众有福气欣赏到一位陌生人的巧思妙解。但在少数时候,可能会发生更为美好的事情:来自遥远国度的人几百年前所画的一幅画铺开在你面前,画布中沉淀着这位艺术家的细致观察和动荡经历,然后它从遥远的过去跃出来召唤着你,召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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