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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5/1/22 18:48:00

结婚多年没有孩子,她听丈夫的安排,找个代孕妈妈生了孩子。

和孩子一起来到这个家的,还有丈夫请来的保姆。

生活原本风平浪静,直到她发现,孩子的出生证明上,写着保姆的名字。

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孩子却失踪了。

孙晓萌小心翼翼地张开双手,襁褓沉甸甸的,并不如她想象中那样轻。

抱孩子的动作她提前练过许多遍,手臂却依然不得要领,小家伙的身体很软,接过来的瞬间,她感到怀里像是盛了一碗热牛奶,稍不注意就会洒出来。

宝宝的屁股慢慢在她怀里沉了下去,她赶忙颠了一颠,好把他抱得更紧些,小家伙的脸随之侧了过来,一对亮晶晶的黑眼珠好奇地定在她身上。

她转头望向自己的老公罗晟,罗晟把自己的方框眼镜拿下来,揉了揉眼睛,笑着说:“嗯,是个儿子。”

夫妻俩一早就为孩子想好了名字:小葫芦。

孙晓萌再次把目光放到小家伙肉乎乎的小脸上,他不哭不闹的,好乖。

然而这个小生命刚来到孙晓萌身边一百天,就从家里消失了。一同不知所踪的,还有这三个多月以来照顾他的月嫂。

1

我环视着欧式风格的大三居,绕过正在接受询问的罗晟、孙晓萌夫妇,推开了他们身后一间小屋的房门——

屋里,奶香混着淡淡婴儿粪便的气味扑面而来,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婴儿床紧紧挨在一起。

这是月嫂林芳和小葫芦的房间。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墙壁,又弯下腰检查床底,一个旅行箱的滑轮孤零零躺在床底,旅行箱早已不翼而飞。转身,打开小衣柜,里面几乎是空的。

可见月嫂当时虽然走得匆忙,收拾东西却有条不紊,应当不是临时起意。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夫妻二人的卧室,屋里几乎没有婴儿用品,都是夫妻俩的衣物和化妆品,墙壁正中挂着一张结婚照。

在卧室的卫生间,我发现了一个有点可疑的药盒,“枸橼酸氯米芬片”,我一时不知道是干嘛用的,出于职业习惯拍了张照。

勘察了一圈,却没有更多关于小葫芦的线索。走出主卧的时候,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小家伙在这个家的种种痕迹,似乎都跟着月嫂林芳被一并抹掉了。

大约7个小时前,同往常一样,罗晟、孙晓萌夫妇去上班,月嫂林芳和小葫芦单独留在家中。

因为是小葫芦满百天的纪念日,女主人孙晓萌预约好了影楼,准备带儿子去拍照。

欢欢喜喜的日子,她从单位提前回家,敲了半天的门却不见应答,推门而入,家中已是空无一人。

罗晟当时以为月嫂带着孩子去哪儿玩了,怕是误会,接到老婆的电话后没有立刻报警,先让孙晓萌在楼下找了一大圈,等我们接到报案、出警,已经过去了7个小时。

附近的监控捕捉到了月嫂林芳带着小葫芦离开的身影,几个路口之后,她乘坐的出租车也失去了踪迹。

7个小时,林芳完全够时间带着孩子离开本地,远走高飞。

我听过也见过太多新生儿被拐卖的家庭遭受的痛苦,案情刻不容缓,我和民警来不及安慰夫妇俩,转头就往外走。

男主人罗晟穿着拖鞋一直把我们送到电梯口,求我们一定要让小葫芦平安归来,还说看在月嫂平时对小葫芦也不错,只要小葫芦好好的,他可以什么都不追究。

我理解罗晟的心情,初为父母本是件大喜事,结果才百天,孩子丢了,这得多糟心。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直至电梯门缓缓关闭,罗晟依然没有挪动脚步,失神地杵在电梯门外,身影被挤成一条狭长的缝隙。

我们加紧了对月嫂林芳的布控,没想到,先收到的却是女主人孙晓萌受伤住院的消息。

孩子失踪,似乎只是厄运降临在这个三口之家的第一步。

2

我站在病房门前,看着玻璃那头的孙晓萌躺在病床上,眼角仿佛还有泪痕。

“哐”地一声,房门忽然被人关闭,门后的罗晟给我们下了逐客令,“我老婆只是遇到了抢劫,你们让她好好休息吧。”

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小葫芦,但孩子刚丢,孩子母亲就被人刺伤,未免有些巧合。

很快,接诊医生了解到的情况也印证了我的感觉。

医院的时候意识清醒,却怎么都不肯说受伤的经过,只是急切地让医生联系罗晟,后来被问急了,才说是一个人在公园散步时被人抢劫了。

但这明显是在撒谎,我注意到孙晓萌的随身财物都还在。

罗晟的反应也不对劲,明明涉及到故意伤害,被刺伤的还是自己老婆,罗晟的表现却好像也不愿意警方介入过深。

这对夫妻在隐瞒什么?

我想起在夫妇俩家中发现的药盒,翻出照片拿给医生看。

“是治疗女性不孕的药。”

我还没有充分咀嚼出这个信息的含义,医生的下一句话就紧紧抓住了我,“待会儿得和伤者家属说一下,她现在这个身体状态,得养好了伤才能要孩子。”

“她不是刚生完孩子,才过百天啊?”一旁的小民警抢先一步说出了我的疑问。

这下疑惑的成了医生,他摇着头,笃定地表示,孙晓萌没有怀过孕。

这个消息一下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如果孙晓萌没怀过孕,那被偷走的小葫芦哪来的?

我们没放松对月嫂林芳的追查,与此同时,也开始走访罗晟、孙晓萌夫妇的周边关系。

按小葫芦的出生日期往前推一百天,我们对孙晓萌怀孕的时间段进行调查,从她同事的口中得知,孙晓萌在“孕期”依旧正常喝酒,这显然不合常理。

医院,结果并没有找到孙晓萌的生产记录。

很明显,在小葫芦的身世上,孙晓萌、罗晟夫妇对我们撒谎了。

起先,孙晓萌紧闭嘴唇,一言不发,她站在窗前望向远处,病号服让她看上去身形更单薄憔悴。

让一个女人承认这样的事肯定不容易。我抛出一个个证据,同时也给了最大程度的耐心。终于,孙晓萌开口了。

小葫芦确实不是孙晓萌十月怀胎所生,她和罗晟结婚8年,前6年罗晟为业务东奔西跑,没有精力,又经常应酬喝酒,他们一直没要孩子。

眼看着两人岁数越来越大,加上家人朋友的催促,他们也觉得不能再拖了。

但夫妻俩努力了半年,孙晓萌的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一检查才知道,问题就出在自己身上,孙晓萌排卵异常。她不得不开始接受治疗。

几个月前,孙晓萌被丈夫罗晟带到了郊区的一处居民楼下。

老旧的墙体阻隔了远处的天空,黑洞洞的楼梯间好像张开的大嘴。这里就是罗晟所说的实施手术的地方。

“别看这楼比较破,但绝对安全正规。”兴许是看出妻子的犹豫,罗晟在一旁对孙晓萌说。

孙晓萌将信将疑,跟着罗晟走上楼梯,七拐八拐之后,夫妇俩终于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没等罗晟敲门,一个戴着口罩的女人就从门洞里出现,引着他们走进屋内。

屋内的空气有些浑浊,他们被带到更里头的一个小房间。医生要她脱掉身上的衣服,孙晓萌回头看了一眼罗晟,罗晟冲她点了点头。

罗晟和医生出去商量手术的事宜,孙晓萌换上了女医生给的大号睡衣,独自一人站在房间的中央。

四周的墙壁仿佛都在向她挤压过来,她只能抱紧自己的肩膀。

她全然没有即将要拥有自己孩子的兴奋和激动,那一瞬间,她满脑子都被另一个奇怪的念头占据——

要是死在这里,谁会知道呢。

3

孙晓萌知道罗晟想要一个孩子。

她最初并不能接受代孕,但只有她本人清楚,在知道自己不能生育后,她有多少次梦见丈夫离她而去,在深夜惊醒。

失眠的孙晓萌大把大把地掉头发,她站在镜子前,镜子里映出的那张脸平凡到可憎:脸盘大、单眼皮、鼻子有些扁,嘴却很大,牙还不齐,无论挑出五官中的哪一个都说不上漂亮。

上天没有给她引人注目的外表,作为女人,她不能再失去拥有自己孩子的权利,尤其是在她和罗晟的婚姻出现危机的时候。

刚结婚的前几年,罗晟每晚回来会和她讲工作的辛苦、签约的兴奋、升职的意气风发,但到后来,罗晟回来把裤子袜子往地板上一扔,连他们的卧室都不回,直接躺在沙发上过夜。

更让她不安的是,她时常能在丈夫身上发现女人的气息。她害怕自己失去罗晟。

在她看来,罗晟就是上天给她的最大的礼物。

她与罗晟最初因为公司的业务往来时有接触,私底下也会相约出去吃饭。有一回,他们从餐厅出来,看到有大学生在给一个身患绝症的同学募捐,罗晟直接把自己钱包里的几百块钱都投进了捐款箱。

孙晓萌睁大眼睛,开玩笑说你可真是有钱人。罗晟笑笑,说这是自己全部的家当。

“都捐了,那你吃什么啊?”

“没事,我还有方便面呢,我起码身体健康。”

从那时起,孙晓萌开始对这个小伙子有了好感。

两个人结婚后,罗晟的事业越做越好,她也常常带着炫耀的心理,让罗晟陪她出席各种场合。

她清楚自己外貌一般,平时跑业务能得到的资源非常有限,所以对于罗晟,她告诉自己一定不能松手。

而眼下,想留住罗晟,最稳妥的方法就是怀上他的孩子。

孙晓萌静静地在老旧的房间里待了大概二十分钟,女医生走进来给孙晓萌打了一针麻药。

她的眼皮越来越重,最终昏昏沉沉地睡去。

那时的孙晓萌不会想到,这一觉醒来之后,她的生活将会天翻地覆。

4

现在再回想起月嫂林芳,孙晓萌觉得,这个女人似乎从一开始就不对劲。

林芳第一次来家里,还没等她打招呼,就一把抢过了她怀里的孩子。

孙晓萌吓愣了,小葫芦却没有被吓哭,乖巧地睁着大眼睛,安稳舒适地盯着这个抱着自己的女人。

林芳身材高挑,虽然没怎么打扮,但模样其实很漂亮。

孙晓萌本想提醒她换鞋,再把行李安置一下,但林芳像是没听见一样,抱着孩子动也不动,直到罗晟从她手里抱走孩子,她才像想起了自己的身份,默默拉起行李箱,进了屋。

孙晓萌忍不住对罗晟说:“你这是从哪找的金牌月嫂?怎么看见孩子像看见猎物似的不管不顾。”

罗晟小声地回答,“她也刚生完孩子,夭折了,看见小孩难免激动,人是挺善良的,还能用母乳奶咱的小葫芦,也能对孩子好不是?”

没想到林芳也是个苦命人,孙晓萌没再说什么,把她留下了。

林芳照顾起孩子确实尽心尽力,夜里,孙晓萌一听见小葫芦醒了,不一会林芳下床的声音也会响起。

她起夜去厕所,经过林芳的小屋,常常能从门缝里看见林芳用母乳给小葫芦喂奶;有时小葫芦干脆不睡婴儿床,而是直接被她搂在怀里睡。

不用费心照顾孩子,孙晓萌一身轻松,也渐渐放下了心。只是,这个金牌月嫂有时似乎对孩子太好了,好得甚至有些诡异。

有一次,她和林芳一起给小葫芦洗澡,她刚想把儿子放进水盆,不料手上一滑,小葫芦一下子沉了底。孙晓萌的心倏忽揪紧,没等反应,肩膀先被人猛地一推,她一下撅倒到一边。

林芳瞅准她栽倒的空档,从浴缸里一把捞起小葫芦。

孙晓萌分明听见林芳的嘴里不住地说着,“是妈妈不好……妈妈应该抱着你的……”

撞在地板上的身体还在隐隐生疼,可孙晓萌的心里更难受,对丈夫说这件事的时候带了怒气。

罗晟宽慰她,说林芳就是因为过失没了孩子,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自己孩子的死,才会把他俩的孩子认成自己的。

但林芳对小葫芦流露出的“母爱”常常会刺痛孙晓萌,这个小东西明明是她身体里的一部分变的,为什么她一点做母亲的感觉都没有?

眼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孙晓萌开始有点慌:儿子的户口一天没落实,就还是代孕得来的儿子,不是她自己的儿子。

她好几次向罗晟提出要求,要拿小葫芦的出生手续去办户口,但罗晟忙着打理公司,经常接一个电话就急匆匆出门。

这件事一直悬在头顶。

最后,孙晓萌决定自己去给儿子办,她翻箱倒柜,找出了小葫芦的出生证明等资料——

出生证明上“母亲”那一栏里,赫然写着一个熟悉的名字:林芳。

月嫂林芳正是小葫芦的孕母。

5

“之前没说实话,是怕你们知道我们找人代孕,现在也没啥可隐瞒的,这一刀就是林芳刺的。”

自己的儿子也是林芳怀胎十月生下的。

儿子被抱走之后,孙晓萌想着去林芳的住处找她。林芳当月嫂时,孙晓萌曾开车送她回过几次家,知道她家大概的位置。没想到在林芳家附近的河堤撞上了,还被她刺伤了。

“她应该是不甘心自己生下的孩子最后给了别人吧。”孙晓萌揣测着。

但这过程中有个绕不过去的人,男主人罗晟。如果罗晟知道林芳就是代孕母亲,还把她请回来当月嫂,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我跟民警三下五除二把罗晟押进了桑塔纳警车,他一进来就被车里的烟味呛得直咳嗽,没费多少功夫就交代,林芳确实是他托老家的人找的。

当时林芳正缺钱用,自己答应付给她五十万,她来做孕母。

怀孕的过程非常顺利,可没想到孩子生下来,罗晟去接孩子回家的时候,林芳却反悔了。她说孩子他可以带走,但自己要有随时看望的权利。

罗晟大骂她不讲信用,林芳则有恃无恐,知道代孕不合法,说有本事你就去法院告我啊。

罗晟是个生意人,顾惜自己的名声,不想把事情闹大,就在五十万的代孕费上又多加了二十万,许诺一年可以让林芳见一次孩子,还当场给林芳转账四十万。

说着,罗晟拿出手机,给我们展示打款记录和二人的短信。

可没过几天,林芳又出尔反尔,吵着要他把孩子送回去,否则就要报警。恰好那段时间妻子孙晓萌为小葫芦劳心劳力,夜里也睡不安稳,几次跟他说要找月嫂。

罗晟想,干脆顺水推舟,找林芳来当月嫂,一方面可以满足她见小葫芦的愿望,暂时稳住她,另一方面,还能让她知道知道单身女人养孩子的不易,等尝到苦头就该知难而退了。

担心再生出什么事端,罗晟特意就跟林芳约定好,等小葫芦满百天的时候,她必须要离开,大不了鱼死网破,真报警了小葫芦照样是他和孙晓萌的。

可罗晟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小葫芦满百天的那一天,林芳带着孩子一起消失了,随后又冒出来刺了孙晓萌一刀,现在无人知道她的下落。

罗晟也不知道林芳具体的住处,我们只能对林芳可能的居住地,河堤附近,展开大范围搜索。

林芳偷走孩子,还持刀伤人,案件的性质变得更加严重,不过这至少说明林芳还留在本地,我们还有机会追回小葫芦。

河堤的周边全是老旧小区,对租客的管理十分混乱,很难明确个人信息,粗略估计差不多有两千个住户。

要在这两千户里找到一个女人,和一个百天大的孩子,这对我们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

但小葫芦的存在在此刻给我们指了一条明路:林芳带着小孩,家里阳台肯定会有新生儿的衣服。

按照这个思路,我们酸着脖子一户一户地检查阳台,一共找到了十几户人家,去掉女婴衣服的款式,还剩下六家。

在派出所的配合下,我们敲开了这六户人家的大门。

只是,没有一扇门的背后是林芳和小葫芦。

6

是看漏了线索,还是林芳已经把小葫芦转移,让我们扑了个空?

迟疑之际,民警接了个电话,回头对我说,走吧,医院那头又出事了,刚刚有个女人闯进孙晓萌的病房,用暖壶砸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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