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人像我一样,对抑郁症最初的了解来自张国荣。
年4月1日,受尽万千宠爱的张国荣从高空坠落,很多人才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抑郁症会严重到让人主动放弃生命。
哥哥去世后,推出了遗作专辑《一切随风》,其中有一首歌——《玻璃之情》:
从前我会使你快乐
现在却最多叫你寂寞
如果你太累,及时地道别没有罪
这首歌深情地唱出了与抑郁症患者的相爱之难,怪不得说“孤独不听张国荣”。
19年过去了,抑郁已经成为当下的高频词汇,平均每14个中国人,就有一个抑郁症患者。
魔幻现实之中,抑郁症患者被打上“消极、悲观、很难沟通”的标签,看过鹿道森的字遗书、被嫌弃的刘学州,很多人都会疑惑:
抑郁症患者是不是很难拥有爱情?
爱,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手
10年前的3月18日,抑郁症博主走饭,给这个世界发出了最后一条留言:
“我是抑郁症,所以就去死一死,没什么重要的原因,大家不必在意我的离开。拜拜啦。”
现在,走饭的微博成了抑郁症群体的情感树洞,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浏览着她当年的碎碎念,在评论区留下自己的故事。
走饭的最后一条微博下面,评论量已达万+。
看完了走饭两个账号的条微博,大概能拼凑起她最后几年的生活。
她是一名90后大学生,经常走路不看人,常发呆,是个安静的摩羯座。
每当妈妈跟别人介绍她时,最后总要加一句“这小孩内向”。
到了夜晚,她的思绪却活跃得可怕,在网络上一大段一大段地输出文字。
为了对抗抑郁,她两年换了三种药,还要借助安眠药入睡。
一旦不吃药,就会很萎靡。
如果走饭没有自杀,遇见了自己的爱情,会有怎样的故事,真的很难想象。
但从同路人的声音中,可以感受到他们对爱情的渴望和悲观:
“没吃晚饭加班到一点到家,整个人都是晕的,好希望现在有个人可以看穿我的内心,明白我的感受,不离不弃地陪伴我。”
“爱了一个少年天,其中闹了27天,等了天,现在连等待的希望都没有了。”
这样的隐秘心事,并非个例。
年,我和研究生室友芊芊同样选择了北漂,她进了一家报社,我进了杂志社,周末会一起聚会逛街,一切看起来都特别正常。
当时的我一点都没有发觉,喜欢喝酒、蹦迪的芊芊已中度抑郁。
有一天下午,突然接到芊芊的电话,她歇斯底里地说:“怎么办?我想直接走到马路上去……”
我赶到后,发现她抱着一个文件夹,站在东三环的高架桥上一动不动。
那一刻才意识到,原来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朋友,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开心。
等她平复后,我问她要不要告诉正在着急联系她的男友阿波,她拒绝了:
“我真的太坏了,我总是把他弄哭,我吃药难受他也难受,我不吃药他会哭,一米八多的男人总是被我弄哭。
我不应该和他在一起,我不想伤害他,我这种人就不该谈恋爱。”
那一天,芊芊在公园里哭到很晚,来来往往锻炼的人会不自觉地看我们一眼,然后友好地快速走过……
对于抑郁症群体来说,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已经很难了。
而关系更进一步的爱情,更像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手。
“为母则刚”,或许只是个美丽的谎言
现在,很多人会乐意帮助抑郁症患者,却不希望跟他们有过分密切的交往,更不希望他们成为自己的另一半。
蔓玫和之言在大学相识,现在已经组建家庭很多年了。
在外人眼里,蔓玫从小乖巧,擅长绘画,是15岁就考上大学的天才少女,但之言却了解蔓玫的另一面。
之言坦诚地说:“确实因为她有抑郁症这个问题,我要比其他伴侣付出的多一些。”
18岁,蔓玫在宿舍割腕轻生,被医院确诊为重度抑郁,抑郁症复发时,蔓玫会拼命撕扯自己的头发,声嘶力竭地痛哭,甚至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面对这样的蔓玫,之言会等她情绪稍微好一点点之后,先做一些肢体上的互动,等到蔓玫给出反应后,两个人面对面用手机打字。
要很有耐心,同时也很折磨人。
夫妻之间长时间不说话,只用手机沟通,真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
但之言明白,那时的蔓玫,几乎失去了沟通能力,陪伴和理解是他唯一能做的。
“充分认同她的情绪,百分之一百地相信,或者告诉自己相信,她所有的言行举止都是有原因的,绝对不是无理取闹。”
但并不是每个伴侣,都能做到完全共情和理解。
年秋季,抑郁症转好的芊芊和阿波选择了回老家——东北的一个三四线小城市,工作、结婚、生子。
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转变。
年初聊天时,才知道芊芊与阿波的生活并不容易,因为芊芊生下宝宝后,抑郁症又复发了。
“小宝每天晚上都醒来五六次,我控制不住地一边哭,一边吼,有时会忍不住踹婴儿车,带孩子像受刑,小宝把我的生活搞得像原来一样糟!”
听着芊芊的哭诉,我经常不知道怎么安慰,反而觉得“为母则刚”只是一个美丽的谎言。
此时的阿波也已经处于濒临崩溃的边缘。
阿波说,这些年,很欣慰芊芊愿意和他分享内心的痛苦,或许因为有了小宝,这次芊芊抑郁复发后,比之前更难沟通了。
阿波变得十分小心,甚至过分敏感,白天很难专心工作,时不时就想起芊芊和小宝,会因为过度